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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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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4 章

魔教教主當然是已經做好了選擇, 若是在最後一戰中只讓兩邊的高手交手,以雙方勝負數來決定最終的輸贏,這當然可以將損失壓到最低。

但是之後呢, 馮和豫或許會放過武林盟, 不會繼續追著他們不放, 畢竟中原戰亂才剛剛結束, 江湖若是動蕩起來,對局勢不利, 若非抓住了此時這個大好時機,他們怕也不會輕易動手。

但是他一定不會放過魔教。

畢竟對魔教, 他們可不會有什麽顧忌了。

既然不能解魔教之危, 這種舍己為人的事情,他為什麽要做。

倒不如幹脆盡全力拼了, 能帶走多少武林盟的人就帶走多少,既然已經成為了人家手裏的棋子, 那就發揮最大的價值,看在他竭盡全力的份上, 魔教之後的生存概率興許會大上一些。

雙方的打算不一樣, 自然也別想著合作。

遠川居士在心裏嘆了口氣, 面上神情卻顯得十分冷厲, “閣下做出偷襲這等無恥之事, 魔教與我等之間又有血海深仇,如今不報此仇,我等以何立足世間?今日必會讓魔教血債血償!”

猖狂的笑聲響起,這次說話的卻不是那位聖女, 而是形容瘋癲的魔教教主,“就憑爾等!本座倒是要看看你們如何讓我聖教血償!”

他表情兇戾, 話音剛落便突然出手,五指成爪,直奔遠川居士的咽喉。

眾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,他已經到了遠川居士面前,手指已然要觸碰到老爺子的喉嚨。

遠川居士的臉上緩緩浮現驚愕的表情,卻是來不及躲閃。

正在眾人眼看著他的手將要碰到遠川居士咽喉的時候,斜地裏刺出一把劍,擦過遠川居士的喉嚨,正擋在魔教教主的手前。

遠川居士趁此機會後退一步,這才看清楚是什麽東西擋住了魔教教主襲擊的步伐,也才知道出手的人是誰。

魔教教主如今神智不太清晰,也並不在意自己的攻擊被人阻攔,他全靠本能在戰鬥。

被這一劍擊退之後,他轉過頭看向了對方。

顧清梵收回劍,垂眸說道:“雖與預想中不同,但還是希望可以同閣下討教一二。”

遠川居士和張青陽面色凝重,他們都看出這位教主狀態不正常,武功似乎也異常進步,但是誰都沒有想到,他的武功如今已是強到如此地步。

若是之前,遠川居士還有信心可同他比上一番,甚至若與張青陽聯手,他有信心在短時間內斬殺對方,此時見過對方出手後,他卻只能避其鋒芒了。

現在的魔教教主,已經不是他們憑借人數優勢可以解決的人了t。

諸多念頭劃過心頭,卻不過只是短短一剎那。

顧清梵吸引了這位魔教教主的視線,只是雖然神志不清,但他的直覺還在,他本能地判斷面前的人不好惹,因此行動謹慎了些。

然而這謹慎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,他很快便朝著顧清梵的方向再次沖了過去。

兩人在眾人面前交起手來。

顧清梵出手的突然,見過他本人的人又是少之又少,很多人看到他沖出來還有些茫然,這人是何人?

有人覺得他有些面熟,冥思苦想思考一會兒,一拍腦袋指著他的劍喊道:“是顧清梵顧谷主!”

這一聲不少人都聽到了,只是眾人的註意力都放在了交手的兩人身上。

在知道這人是顧清梵之後,他們心裏唯有一個念頭,那就是,太好了。

顧清梵的劍依舊如往昔一般,鋒銳無比,他雖是嘴上說著有些失望,在真正面對這位教主的時候,眼睛卻依舊亮得驚人。

曲冬淩知道,那是因為他已經太久沒有遇到過對手,因此在遇到一個可以與他一戰之人的時候,他真的十分期待。

但是他的失望也是真的,武功到了他們這個地步,重要的已經不僅僅是內力了,還有心境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。

而這位教主,顯然是放棄了這些。

既然如此,他便絕不可能贏得了顧清梵。

曲冬淩的目光看向了遠川居士,老人家這輩子見過的大場面多了,剛才只不過差點喪命而已,他沒一會兒就緩了過來。

場上兩人的戰鬥不需要他們插手,雖不能完全判斷出兩人的武功高低,他卻也知道,顧清梵的勝算想必更大一些,這倒不是因為顧清梵與他是同一陣營。

而是看曲冬淩的反應得出來的結論。

這小子在判斷人實力高低上是有一手的,不然也排不出那張榜單,就算以他的眼光來看,那張榜單也是沒有絲毫問題的。

此時看著他雖然有些擔心,卻並不著急,想必是已經有了判斷。

兩人的出手速度很快,魔教教主以手為兵,面對劍鋒卻絲毫不膽怯,一雙鐵爪經過數十年的磨煉,尋常的兵器在他面前,便如同豆腐一般,彈指可斷,只是他的手再怎麽磨煉,也是不敢去接顧清梵的劍的。

顧清梵在面對對手的時候,無論對方是誰,對方的武功強弱,都會全力以赴,每一個願意站在他面前向他提出挑戰的人,都必然數十年如一日的打磨自身,他自然要對得起對方的努力,也要對得起自己手中的劍。

於是這場戰鬥沒有任何試探,交手的時候,雙方便已經用出了全力,也因此這場戰鬥結束得出乎眾人意料的快。

劍身依舊是一片銀白,未曾染上絲毫其他顏色,無論是誰的血都無法在上面停留,每一個死在這把劍下的人,都只會化為塵土,隨風而去。

顧清梵收起劍,回頭走回了曲冬淩的身邊,他不會再出手,卻也不會離開,魔教的人傷不了曲冬淩,但這裏還有其他的危險。

魔教教主還沒有死,他的胸口有鮮血滑落,鮮血噴湧,打濕了他的黑袍。

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來,他活不了了。

他坐在那裏,突然大笑出聲,嘴裏有鮮血湧出也不在意,只是笑。

笑聲悲憤,其中含著的情緒讓人聽了便覺得心裏堵得慌,魔教眾人也只看著這一幕。

並無一人上前攙扶他們的教主。

於是他便一個人坐在那裏,笑聲愈發瘋狂,大量的鮮血湧出讓他的面容猙獰,形容狼狽,仿佛一個瘋子。

他的這副模樣,哪裏還有當時第一次出場,與眾人見面的時候的囂張狂妄呢?

曲冬淩本以為對方會在最後說些什麽的,或說蒼天不公,或大罵馮和豫,魔教教主作為馮和豫的棋子,必然會比他們都更早地察覺對方的想法,到了此時此刻,他將死在這裏,魔教也將被埋葬,他心裏怎麽會沒有怨憤呢?

只是這位教主什麽都沒有說,他就在這樣的笑聲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,倒在了地上。

知曉內情的人,如遠川居士,原方丈,看著這位教主的屍體,心中的情緒十分覆雜。

物傷其類,對方的下場,未必不會是他們的未來。

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,此時什麽想法都只是多餘了。

那位魔教的聖女盯著顧清梵喝道:“殺了他,為教主報仇。”

這時候,他又仿佛是魔教最為重要的人一般了。

這場戰鬥,武林盟有人數優勢,魔教高手眾多,雙方之間又有著血海深仇,誰都不會留情,也因此,便格外慘烈。

最後,也根本不會有贏家。

“該下一場雨的。”

魔教聖女站在本該是教主乘坐的轎攆之上,手中的雙刀上鮮血滴落,她望著天空,低聲喃喃仿佛是在自語。

這裏除了她之外,已經沒有了站立著的魔教弟子。

便是她,此時也是強弩之末,勉力支撐罷了。

她此時能站在這裏,並非她的武藝有多麽高,而是魔教的弟子一直都在拼死保護她,將她圍在中間,哪怕到了最後,他們也是想讓她離開的。

也只有這時候,他們才能看清這位聖女對於魔教的重要性,她本該是魔教的下一任主人,只是此時,說什麽都沒有用了。

而那些魔教弟子的好意,也註定要被辜負了,她並沒有想過要走。

從一開始,或者說,從更早的時候,他們才踏入中原的時候,她便已經預料到了此時此刻的場景。

她會如同之前一般,與他們同在。

她的目光掃過武林盟的眾人,武林盟的損失絲毫不比魔教小,遠川居士等人傷得都不輕。

但是他們還活著。

這便已經足夠說明這場戰鬥的結果。

她站在那裏,武林盟的眾人將她團團圍住,她卻也沒有絲毫在意。

只是輕輕哼唱起了一首小曲,這是一首充滿西域風格的小曲,或許是對她有十分重要的意義,或許是出自她的家鄉,也或許僅僅是偶然聽聞。

但是無論如何,她在此時選擇將這首曲子哼唱出來,音調婉轉悠揚,傳遍整個戰場。

鮮血染紅的地面,屍體堆積之地,有輕柔的曲調響起。

隨後,聲音戛然而止。

長刀落地的聲音格外刺耳。

沒有人動,沒有人出聲,他們便眼看著對方揮刀自刎,從轎頂翩然而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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